评论丨从人口红利转向人力资本红利
摘要：
... 石智雷（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院长、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人口与健康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廖华（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人口与健康研究中心博士）
9月13日，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一次会议通过《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实施渐进式延迟法定退休年龄的决定》（下称“决定”）。决定提出，同步启动延迟男、女职工的法定退休年龄，用十五年时间，逐步将男职工的法定退休年龄从原六十周岁延迟至六十三周岁，将女职工的法定退休年龄从原五十周岁、五十五周岁分别延迟至五十五周岁、五十八周岁。
决定的提出，适应人口发展由数量增长转为素质提高的时代背景，有利于推动我国发展由人口红利转向享受人力资本红利，标志着我国在应对人口老龄化、促进人口高质量发展方面迈出了重要一步。
当前，我国人口发展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呈现少子化、老龄化、区域人口增减分化的趋势性特征。我国老年人口则呈现数量多、增速快、高龄化等特点。截至2023年底，全国60岁及以上人口达2.97亿人，占总人口比重为21.1%，标志着我国正式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
延迟退休是适应人口发展新常态的必然选择。首先，劳动力减少与人才缺口共存。相关数据显示，2023年我国劳动年龄人口为87556万人，较2022年减少1075万人。实施延迟退休政策能直接增加劳动力市场的有效供给量。在许多行业中，尤其是技能型和专业型岗位，往往存在青黄不接的问题，延迟退休有助于弥补这些岗位的缺口，留住经验丰富、技术熟练的老年劳动力。
其次，更长的受教育年限导致更短的工作时间。教育时间的延长意味着劳动者开始工作的年龄相应推后。如果在退休年龄不变的情况下，平均工作年限就会缩短，导致人力资本利用率降低。延迟退休可以延长劳动者的工作年限，使他们在职业生涯中积累的知识、技能和经验得到更充分地利用，从而提高人力资本的整体利用效率。
因此，延迟退休是基于现实发展需要的审慎决策，更是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重要举措。推行延迟退休政策需把握两个重点。一则，延迟退休需渐进式推行。渐进式延迟退休，涉及广大职工切身利益，事关经济社会发展全局。决定提出，实施渐进式延迟法定退休年龄坚持小步调整、弹性实施、分类推进、统筹兼顾的原则。
二则，延迟退休需坚持“自愿、弹性”的基本原则。自愿原则强调劳动者在达到法定退休年龄时，有权基于自身身体状况、家庭需求、职业规划等自主决定是否延迟退休；弹性原则是指在延迟退休政策实施过程中，允许劳动者在法定退休年龄前后的一定时间窗口内选择提前或延迟退休。延迟退休改革按照“自愿、弹性”的原则能够兼顾不同群体的利益诉求、优化人力资源配置，有助于充分发挥银龄群体的社会价值。
同时，应理性看待延迟退休与青年人就业。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李忠在发布会上说，“在延迟法定退休年龄方案征求意见过程中，青年就业问题受到各方面关注。总的看，延迟法定退休年龄是一个渐进实施的过程，以较小的幅度推进，且退休人员腾退的岗位与青年就业所需要的岗位之间存在一定的结构差异，改革对青年就业的影响总体上是平缓的。”
延迟退休的渐进式过渡安排会减缓相关影响，这种平稳过渡有助于保持劳动力市场的稳定，减少对青年人就业机会可能的影响。同时，劳动力市场内部存在分层分类结构，大龄劳动者与青年人就业岗位的替代性并不强。
渐进式延迟退休会通过影响消费、投资、就业密度等对总体岗位需求产生影响，产生就业创造效应。延迟退休政策将增加劳动力市场的供给，但同时也会激发新的劳动力需求。随着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提升和劳动参与率的增加，他们可能会创造新的消费市场和就业机会。此外，延迟退休还有助于补充一些技能型和专业型岗位的缺口，增强经济活力，扩大社会总需求，从而带动更多的就业机会。
一方面，延迟退休能够提高老年劳动力的市场整体效率。对从事重体力劳动、有毒有害劳动等特殊工种的劳动者而言，其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通常会受到较大影响，在法定退休年龄前后的一定范围内选择提前退休可以保障他们的合法权益和身体健康，同时也能加速劳动力市场的更新换代速度。据悉，国家卫生健康委也将会做好职业健康监测工作，分析掌握劳动者健康状况，防范大龄劳动者职业病及职业健康风险。相关部门将根据大龄劳动者的健康需求，不断完善医疗卫生服务体系。进一步加大科技推广力度，提高职业病防治能力和职业健康保护水平。
另一方面，延迟退休有助于实现老年人力资本的外溢效应。在某些行业和领域，特别是那些需要丰富经验和专业技能的岗位，存在着技能与人才短缺问题。延迟退休使得有较强劳动意愿与能力的老年人可以选择较晚退出劳动力市场，继续在工作岗位上创造价值，也能够发挥人力资本的外溢效应。在年轻人与老年人的合作中，年轻人可以学习他们的经验和技能，老年人可以传道授业帮助年轻一代更快速地成长和接手工作。这种知识传递和技能传承有助于提升整个劳动力市场的效率和质量，促进人才梯队建设。
